Lizzy's Film Reviews

對於「諜影行動」這部複雜的片，我很享受觀影過程，有很多我欣賞的演員，又是場有趣的解謎之旅，但還是無法擺脫「劇情有些做作」的感覺──它被安排得非常艱澀難懂。我建議想看的朋友在精神好、有耐心的狀況下看，否則大概會想翻桌走人，如果你忍過了第一遍，很建議看第二次，可以看到更多細節，才會明白為何某一幕要那樣安排，進而體會導演的用心。

實際劇情的開展與揭露很複雜，讓各位自己看比較好，在此我將劇情濃縮如下：英國情報局內可能有俄國間諜，上面找來先前被迫退休的情報員Smiley﹝蓋瑞歐德曼﹞調查誰是雙面諜。



「諜影行動」與現代大多數諜報片很不同的是，它沒什麼追逐戲或槍戰，而是以調查過程為主。例如有一幕很緊張的戲碼，Smiley請他信任的Guillam竊出文件，Guillam偷取的方式不是靠什麼避開紅外線再用繩索把他下吊到離地十公分之類的，而是靠純粹的智取，在緊張之外更添真實感，沒有動作場面卻令人冷汗直流。007龐德電影或不可能的任務系列出現的間諜／探員，是犧牲家庭與平凡生活，來換得光鮮亮麗、女人不斷、可常開名車飛車追逐、常到世界各國旅行的精采生活；本片的情報人員們，一樣犧牲了家庭生活與心靈平靜，但換來的是極為陰暗低調的人生，活在陰影中，永遠藏著秘密，難以與人親近，這應該比較貼近事實，但也讓本片緊繃壓迫。除了劇情，本片攝影也強調冷冽與空寂，人物常被關在一個小空間裡，或是陰暗的室內與方正的窗框等等，搭配上「觀察者」個性的主角、緩步揭露的線索，讓「諜影行動」很容易使精神不好、或期待錯誤的觀眾感到悶。與其說它是部諜報片，還不如說它是關於友情與背叛的小品探案。



棋盤／棋子是在片中不斷出現的概念，它跟真實的情報員世界應該很接近吧，為了贏得棋局，每個棋子都可被犧牲，這中間不能有個人情感或私人交情干擾，或許貫穿本片的冷酷無情與壓抑，是間諜電影最適合最寫實的風格。

劇本裡有些透露角色特質與情感的方式很細膩精緻，例如Smiley的老同事Connie，她短短一幕戲，表達了很多她沒直接說出口的感受﹝英國佬嘛，什麼都不能說出口﹞，例如她的寂寞、對與人互動的渴望、走不出過去的生活態度；Smiley與Karla一些交手細節的逐步揭露，也讓人看到在Smiley的世界裡，任何一個弱點都可能被利用與傷害，任何一個表象都可能是陷阱，每一個決定都是一場戰爭，可能會有嚴重後果；戴著厚重眼鏡的Smiley是個觀察者，看好了才出手，這在電影前段某一幕表露無遺：一行人坐在車內，蜜蜂飛進來，其他人厭惡揮手趕蜜蜂，Smiley先按兵不動，時機到了手一揮將蜜蜂導引至窗外，這一幕沒什麼對白，卻充分展露Smiley的個性；最妙的安排是Smiley妻子Ann的角色，她沒真出現過，但存在感﹝或許該說「不存在感」？﹞很大，她的缺席定義了Smiley的某部分，他的孤寂，他的遺憾，她像霧一般，摸不太著，卻如此令人困擾。這些表現方式或許對有些人來說太悶，不過若能靜下心來欣賞這種手法，或許能體驗某些特殊、帶一點悲傷的美感。



看完第一遍後，因為對劇情走向比較清楚了，再看第二遍會有更多的領悟，得知更多訊息，建議各位可以特別注意片中某年耶誕派對的回顧片段，這真是神來一筆﹝原著無此劇情﹞，透露很多細節，人物間的互動、虛情假意與背後真相、眼神流轉間的無盡意涵，越仔細看就越可發現很多小驚喜。另外，本片有很多倒敘的片段，都是突然剪接過去的，並沒有另外註明時間點，如果看得實在霧煞煞，分不清是現在還是過去，可注意Smiley的眼鏡，他在電影開始沒多久就換了眼鏡，所以靠眼鏡就可以很清楚判斷畫面上指的是現在還是過去。

本片最可惜的是，也許是因時間限制，幾位被懷疑是間諜的可疑角色，都沒有太多交代與描述，因此除了想解謎的誘因以外，我們觀眾很難對任何角色有任何了解或關心，在知道答案的那一刻，除了解謎的快感，不會有特別的感覺，畢竟那幾個人對觀眾而言根本都是可替換的。或許這就是解謎辦案應有的態度啦──對嫌疑人不能有任何個人的感覺，只是這樣的電影自然會產生冷冽的距離感，比較難親近，就像法醫在解剖一具不認識的屍體一樣。



「諜影行動」卡司真的好到離譜，看看這些名字：蓋瑞歐德曼、約翰赫特、Mark Strong、Ciarán Hinds、柯林佛斯、湯姆哈迪、還有新版福爾摩斯──Benedict Cumberbatch等等，這裡面有很多人根本沒機會表現演技，真正比較有發揮空間的，除了蓋瑞歐德曼，只有湯姆哈迪與Benedict Cumberbatch。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Cumberbatch，尤其前面提的某段非常緊張的戲，他的精湛演技令人目不轉睛，我覺得自從Cumberbatch因福爾摩斯爆紅後，他在很多其他電影電視的表現証明了他成功不是運氣好，而是真的很有實力。歐德曼看起來極度自制冷靜，必要時他完全可融在背景裡，在電影開頭十幾分鐘他連句台詞都沒得念，換成演技差一點的演員，這就要變成一個木頭角色了，但他卻還是能透露出內心的某些冷酷或狡黠的一面，在鏡頭暗示到他那位已經離開的妻子Ann時，表情眼神的落寞又令人終究還是會為他感到遺憾，歐德曼把這內斂的角色演得很棒。湯姆哈迪演的角色很明顯跟周遭其他人都不一樣，他還有對正常生活的渴望，連講話的方式與態度都與其他人很不同，戲份雖少但頗搶眼。



原著"Tinker, Tailor, Soldier, Spy"作者John le Carré在五六零年代曾任職於MI5與MI6，臥底身份被KGB揭穿後才轉行寫小說，他並擔任本片的製片之一，或許也是因為如此，「諜影行動」與它的原著小說一樣，描繪的是個比較真實的情報員世界，而沒有被改寫成動作大片。如果抱著對傳統諜報片的期待來看「諜影行動」，可能會大大失望，但若把它當成可以運動一下大腦的電影，應該可以得到不少樂趣。

(Photo courtesy of Focus Featur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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