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部2001年的舊片,由金凱瑞主演。票房並不好,在美國總票房還不到三千萬,影評也很差。這部片我看了兩次,我有個朋友還看過更多次,我們都不懂為何這部片票房糟得那麼離譜。我承認它的缺點不少﹝以下會提到﹞,但不知為何,這部片就是有些東西深深吸引了我。



故事大意是,Peter Appleton﹝金凱瑞飾演﹞是個沒有主見、不為自己劇本挺身而出的50年代好萊塢劇作家,他年輕時曾為了把妹而參加一個聚會,卻因此被反美活動委員會懷疑為共產黨同路人﹝其實就是美國電影史上著名的「麥卡錫事件」,許多電影人受害﹞,就在被指控後,他卻在開車過橋時發生落河意外,被沖到一個叫Lawson的小鎮,並失去記憶。奇怪的是,小鎮上的人都覺得他很面熟,直到"The Majestic"戲院的老闆Harry Trimble﹝馬丁藍道飾演﹞仔細端詳他之後,認為Peter Appleton就是他原以為因戰爭殉國的兒子,Luke Trimble。鎮上的人都欣喜若狂,老父Harry Trimble重燃希望,想與兒子Luke將荒廢已久的"The Majestic"戲院恢復往日光采;Luke的往日女友Adele也想重拾舊情;其他老朋友雖然知道Luke失憶,記不得他們,仍然開心地跟他聊天談笑。誰知在"The Majestic"戲院重新開幕後,有天播映了Peter Appleton的電影作品,讓男主角想起自己是Peter Appleton,而不是什麼Luke Trimble,他還來不及與鎮民說明真相,就被反美活動委員會調查員到鎮上把他抓去開聽證會,鎮民們對涉及反美活動的他失望透頂。要去開聽證會的Peter,其實根本不是什麼共產黨人,律師告訴Peter,委員會似乎也知道他們抓錯人,所以建議他接受和解,只要供出其他名字﹝反美活動委員會已把名字提供好﹞再簽個字,就沒事了。然而Adele卻在臨別前告訴Peter,他明明沒錯,為什麼不敢挺身而出?如果換成Luke,就絕對會抗爭到底。最後結局大家或多或少應該可以猜到了...



本片中,長得極像的兩人──Luke Trimble與Peter Appleton,有極端不同的個性,卻因為奇怪的命運交錯,使得Peter有機會過過Luke的生活,了解Luke是怎樣的人,進而改變了自己的人生。

這也改變了Harry Trimble的一生。在Peter想起真實身分那天,Harry恰巧因心臟病發而亡,臨死前,他以為是自己兒子的Peter就陪在床前,所以到了人生的最後一秒,他仍然認為自己是幸福的人,失蹤九年半的兒子回來了,戲院重新經營了,他一生了無遺憾。

這當然也改變了鎮民的一生。這個小鎮上有太多戶的兒子死在沙場上,或是像Luke一樣失蹤。他們不想放紀念碑,畢竟觸景傷情,某些層面上可以說他們不想面對事實。當他們以為Luke回來時,鎮民們重燃希望,甚至有些人可能想,失蹤的子弟兵也許還活著。所以當他們發現Peter不是Luke時,憤恨與失望交錯,一方面是難過於自己被騙,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希望破滅。後來,Peter在聽證會上勇敢爭取自己的權利,並提到美國現有的珍貴價值與制度,是由像Lawson小鎮上參與戰爭的陣亡子弟兵們,犧牲生命換來的。鎮民們在電視上看到轉播,除了心中感謝Peter讓全美國都聽到,Lawson鎮的子弟兵的死是多麼有價值,另一方面也學著去放下過去,接受「逝者已矣,來者可追」的想法。後來Peter回到鎮上時,鎮民盛大歡迎,並舉著"Lawson's favorite son",意味著他們慢慢接受自己的兒子們陣亡的事實,要珍惜的是現在與未來。鎮民也終於把紀念碑拿出來,放在顯眼的地方。



片中Peter守護美國憲法精神的那段法庭演講,稍嫌灑狗血,法庭熱血戲真的已經很老梗了,何況有時候美國跑去外國打仗,並不是因為捍衛自己的憲法精神。不過重點是,法庭戲表達出Peter這麼一個現實、只想討生存的劇作家,竟然變得願意挺身而出為自己爭取權利。片頭一開始,Peter這位劇作家,在會議上聽到其他電影工作人員與老闆亂改劇本時,他根本心不在焉,壓根兒不在乎,別人問他意見,他說改得很好。到了片尾,類似場景再度發生,大夥兒又把他的劇本改得荒謬可笑,最後別人問他意見,他說「這是我聽過最蠢的劇本」。



當然,這部片是有點「童話故事」型的,只有男主角是真正的圓形人物,其他人幾乎都是扁形人物。反美活動委員會這麼容易就被打倒了,鎮民都這麼和藹可親,Adele永遠如此善良勇敢,調查員永遠那麼機車。然而,本片的某種氣氛,以及天真單純的Lawson小鎮風光,配上劇中的爵士樂,讓我感覺很享受。或許事情都簡化了點,或許男主角後來放棄了好萊塢一線劇作家的可能性而去經營戲院,看起來也有點頭腦簡單,但在「過度簡化」與「過度天真」的電影中,「忘了我是誰」是少見有深度又能讓人感動的片。我不自覺就忘記質問「這世界上哪來那種小鎮」,而是跟著劇中主角一起經歷整個過程,更開心於他最後能選擇回到那無憂的平靜小鎮,享受最簡單的樂趣:經營小鎮電影院、結婚、生子。

或許這是一種烏托邦吧。我完全明白這部片有多麼不切實際,但也因此,「忘了我是誰」將我帶到一個夢寐以求的簡單小鎮,當鎮上的電影院裝修完畢,重現往日風華時,我也跟著回到了某個美麗單純的年代,一個我懷疑存在過的年代。

至於演員表現,看得出來主角金凱瑞很克制自己不要搞笑,即使眼神中偶爾還是有點聰明狡猾的神態,我覺得他演得算稱職,只是沒有那麼震撼;相對之下馬丁藍道飾演的父親角色就真的是太強了,從他發現這失憶小子是他兒子Luke、到他自己去售票亭把紀念Luke的照片拿下時的激動難以自已、到他期待父子一同重建戲院的神采奕奕、到最後在臨死前與兒子談話表露出的慈愛,實在是表演得好到讓我起雞皮疙瘩。

總之,覺得目前工作很煩的人,或者對目前的生涯選擇不滿意的人,或認為自己不夠勇敢的人,也許可以看看這部片,就當作是個不切實際的小小逃避吧。何況,裡面的爵士樂很好聽。這部片有它傻的地方,但就像熱戀中的情侶,即使時間都拿來傻呼呼的笑鬧,旁人看了也許認為無聊,但身陷其中的人還是覺得很開心啊。

另,我也很想有一家自己的戲院,而自己就是售票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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