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亂情迷》(Spellbound) - 俊男美女瘋狂的一見

 
希區考克執導的《意亂情迷》,是好萊塢最早將精神醫學融入劇情中的電影之一。
 
Constance Petersen(英格麗褒曼)在療養院擔任心理醫生,他們的院長Murchison將退休,來了新的接班人「Anthony Edwards」(葛雷哥萊畢克),Constance與新來的院長一見鍾情,然而他卻有不少古怪行為,尤其對白底上的線條感到不安......
 
原來這位新「院長」很可能是冒名頂替,他患了失憶症,記不起過去也不知道自己是誰,只知道隨身物品上刻了"JB"縮寫,也知道Anthony Edwards已死,並且認定兇手就是自己。不過,Constance認為這位"JB"可能是犯罪情結(guilt complex)的受害者,將沒犯過的罪當成自己的,決心要治療JB,找出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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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開頭出現的配角,直接替主題定調:人心是需要層層剝開的。療養院的病人之一Mary,很愛勾引男人,對男性員工Henry有曖昧動作,但後來鏡頭隨即捕捉Mary用指甲猛力刮了Henry的手,暗示Mary對男人的渴望與愛慕底下隱藏著恨意,這點也在Mary進了Constance辦公室後的談話中透露。
 
不過,那個年代的心理學當然是比較陽春,一個人的心理狀態與壓抑的記憶,宛如疑案那樣可以從他的行為與夢境找線索解謎,得到單一清楚的答案,現代觀眾看了難免嗤之以鼻;而且,一個專業冷靜的心理學家Constance,竟會在剛認識新院長的情況下認定這個人絕對不是殺人犯,也是相當離譜,這些劇情大概會讓現代心理學家看到發笑。
 
其實這部片是傳奇製片人David O. Selznick要希區考克拍的,導演本人興趣沒那麼高。那時Selznick著迷於心理分析,堅持要讓自己的心理醫師擔任《意亂情迷》的顧問,不過希區考克不太想理會心理醫師的意見,畢竟他拍的是電影,不是教學影片。最終整部片更像是私家偵探解決疑案的過程,若撇開那些不成熟的心理學分析,將它視為「解謎」式的愛情懸疑電影,倒是有很多看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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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片不斷鋪陳懸疑感,配樂時而優雅浪漫時而令人焦慮,很多幕都讓人感到擔憂,例如兩位主角在Constance的恩師Brulov家中,就是一連串令人緊張的細碎時刻,到後來JB半夜下樓、手上拿著剃刀時,攝影角度的刻意安排或刻意遮蔽,都製造讓人心臟快跳出來的懸疑感,後來鏡頭以JB視角拍攝他喝下Brulov給的那杯牛奶時,視覺上站在對面的Brulov被牛奶杯遮蔽,在男主角飲用的過程裡看起來像Brulov要被牛奶淹沒,亦增添Brulov可能會被害的懸疑感。
 
在描繪男主角失控的時刻時,鏡頭特別強調讓男主角最害怕的東西:大片白色、強光與黑線條,例如在手術房的場景,光線強到幾乎有點失真感,或是後來男主角在刮鬍工具上瞄見白底黑線而情緒失控、從有許多白色衛浴設備的浴室慌張跌撞著出來後又看見Constance在全白色的床熟睡,即使這應該是夜間的戲,但那幕的臥房窗戶照進來的光宛如白天,強烈光線與陰影的對照下,除了讓白色變得更強烈,也營造出如恐怖片的氛圍。
 
片中兩度使用主觀鏡頭(POV shot),一次是主觀角色邊喝(加藥的)牛奶邊望著心理醫生Brulov,另一次是主觀角色舉著槍瞄準正規心理醫生Constance、再把槍轉來指自己,這兩次都將觀眾帶進心理出問題的角色觀點,切身體會其瘋狂與不可預測性,清楚感覺角色可能隨時要揮起手上那把剃刀、或是扣下扳機。
 
畫面安排隱藏不少視覺暗示,例如女主角的眼鏡暗示著她的兩面(外表專業冷靜的冰山美人貌以及內心潛藏的熱情),或者當男女主角去野餐時女主角奮力跨出鐵絲網暗示的越界與突破禁忌,以及當男女主角接吻時畫面轉為一道又一道開啟的門,暗示著封鎖心門與記憶的開啟、也可能更進一層暗示女主角的性覺醒。
 

《意亂情迷》(Spellbound) - 俊男美女瘋狂的一見

 
夢中場景的部分,是超現實主義大師達利的設計,原本的片段有約20分鐘,但製片David O. Selznick不滿意,最後被剪成現在片中大約數分鐘的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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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本片關於心理分析的內容很扯,但我是喜歡這部片的,尤其喜歡兩位主角,但比起希區考克後來的作品,這部確實包含太多冗長的說明,男女主角相見墜入愛河的速度也有點牽強、缺乏些許鋪陳,而且我雖很喜歡葛雷哥萊畢克,但不得不承認他沒那麼適合演《意亂情迷》,整體給人的感覺有點僵硬、甚至呆版,我認為他更適合演軍人或律師,不論是《晴空血戰史》、《海濱》或《梅岡城故事》,都更適合他的風格。
 
配角部分,女主角導師Brulov(Michael Chekhov飾演)在男女主角的作為顯得太離譜瘋狂時,讓整個劇情方向穩定下來,並加進許多理智的討論,在片中這個瘋狂世界,Brulov是最鎮定冷靜卻不失溫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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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現代觀點來看,更可以看見希區考克其實拍出許多女人的困境,包括男人嘴裡講不停的對於女性的刻板印象,以及女人需要面對的各式男性說教、性騷擾、以及伴隨而來的心理恐懼(不論是在職場或僅是在旅館大廳坐著),明明是對方身為陌生人還硬要捱著女人聊天,結果女方不願聊時還要被批傲慢,希區考克在1945年的電影裡就已經呈現這種情形的荒謬了。
 
Constance的所有同事都是男性,她時時都得證明自己「可以跟男人一樣(好)」;Constance遇到的眾位噁男,分別有不同形態,例如同在療養院擔任醫生的Dr. Fleurot,無視女方對他真的沒興趣,老是不斷以言語動作騷擾她;或是在車站遇到的硬要擠在她身旁的噁心男士;以及後來對她伸出援手、卻很自以為是(還對Constance扮起心理學家了)的男士;甚至道貌岸然的療養院院長、讓Constance頗惋惜他要退休的院長,也不如她所想像的那麼值得尊敬。
 
《意亂情迷》裡的心理分析或許過時,但對女性處境的刻畫倒是很......歷久彌新,從這角度看,這部老片有其前衛之處呢。
 
補充:希區考克在本片的客串角色,是從飯店電梯走出來的抽菸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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