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中的世界》講的是美國模特兒與二戰時期唯一女性戰地記者Lee Miller的傳奇故事,本片由奧斯卡影后凱特溫絲蕾擔任製片並主演,是攝影師Ellen Kuras首度擔任劇情長片導演的作品,劇本根據Lee的兒子Antony Penrose著作《The Lives of Lee Miller》做改編,內容涵蓋的期間以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期為主。
70年代末,Lee Miller(凱特溫絲蕾)接受一名年輕記者(喬許奧康納)的訪問,談她在二戰時期的所見所聞。原本是時尚模特兒的Lee,30年代末在南法旅居時認識她後來的丈夫——藝術家Roland Penrose(亞歷山大史柯斯嘉),並跟隨他至倫敦定居,之後Lee在二戰期間找上英國Vogue雜誌編輯Audrey(安德麗亞瑞斯波羅格),成為該雜誌的戰時記者,後來更與來自美國的記者David Scherman(安迪山伯格)一起深入前線,拍下許多震撼人心的照片。
《她眼中的世界》一邊講述故事,也一邊盡力重現Lee Miller曾拍過的幾幅知名作品的拍攝背景,包括那幅非常聞名的、於希特勒的慕尼黑住宅拍攝的「在希特勒的浴缸裡」照片,以及停在達豪(Dachau)集中營附近的、裝滿原本要送去集中營的猶太人屍體之列車照片等等。Lee有獨到的眼光,不僅拍戰場上的模樣,也能從戰時人民的生活細節中找到獨特的切入角度,替男性為主的「戰地記者」圈子注入不同的觀點。
本片聰明地選擇從南法的度假時光開展這部片,對照出戰爭前後Lee與藝術家朋友們各自不同的命運,突顯在戰爭的當下,很多事情是完全斷聯的,甚至關於集中營、大屠殺等等離譜恐怖的事件,都是在各地戰火掙扎中的人所不知道的。這種安排使得戰地記者的重要性更為突出,尤其在那個沒有網路與手機的時代,戰地記者出生入死換來的文字與影像紀錄,是向大眾揭露真相的唯一手段。
不過,《她眼中的世界》在描繪Lee的戰地拍攝生涯時,手法較為呆板,編劇與導演將重心擺在一站一站地呈現Lee的各張重要攝影作品的拍攝背景,整體變得偏流水帳,缺乏更深入Lee內心的觀點。單就「描繪戰地記者的原則與掙扎」這點來看,去年上映的《帝國浩劫:美國內戰》做得比較好,關於記者本身的立場與道德感該怎麼拿捏,有更為細緻的觀察,而《她眼中的世界》只看得到Lee「看到殘酷畫面時覺得噁心也得強忍」、「看見有女性被不當對待時她都挺身而出」,比較淺薄了些,稍嫌可惜。
《她眼中的世界》大致遵循傳統的倒敘式傳記手法,不過比較特別的是,它在最後才揭露真正的敘事角度,為了不要在此暴雷,我僅隱晦地說,與電影一開始、1977年找上Lee做訪談的那位採訪者是如何接觸到Lee的故事有關。
這樣的手法在理論上很聰明,能夠給予一個情感上極有意義的觀察角度,但比較可惜的是,這部分執行起來過於急促短暫,除了暗示戰地經驗帶來的創傷太強烈、加上童年遭受的性暴力陰影,造成戰後的她不太談過去、與家人也可能有隔閡以外,並未能深掘更多內容,觀眾都還沒能消化這個轉折,電影就已經結束了。
演員部分,整部片幾乎都是給凱特溫絲蕾扛的,實力堅強的她也恰如其分地再次交出精彩表現。其他角色的發揮空間並不多,不過過去以喜劇見長的安迪山伯格,這回演出嚴肅戲劇也相當出色,開朗的態度與壓抑的情感交錯並存,讓人非常驚艷;瑪莉詠柯蒂亞有個小角色,以戰前與戰後的對比,映照出戰爭之殘酷。
Lee眼中的世界,充滿殘酷與不堪,或許因創傷太深,她生前沒有辦法將這些事情好好說出口,但在她的照片中,可以看見她的堅強意志,見到她如何鼓起勇氣深入尋找並面對人性中最恐怖的真實行為,以照片作為證據,要傳遞給世界,讓惡事曝光,讓惡人被揭穿。我很推薦對Lee Miller還不熟悉的觀眾,以《她眼中的世界》為起點開始認識她。
補充:片中Lee在British Vogue雜誌工作時碰到的那位討人厭的英國攝影師Cecil Beaton,後來跨界成為電影服裝設計師,並因《金粉世界》(Gigi)與《窈窕淑女》(My Fair Lady)二度獲得奧斯卡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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