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zzy聊電影

《攻敵必救》裡面有一群非常聰明的人，拼了命要比對方聰明，而且沒有為了我們這些觀眾放慢腳步、等我們跟上。所以它非常需要專心看，認真看，但只要能清醒看完，它是非常有意思的電影。



Elizabeth Sloane（潔西卡雀絲坦）是華盛頓一流說客，思慮細膩，總是能先對手一步推估可能的發展。她被挖角加入了槍枝管制的遊說陣營，即使成功機率被公認極低，但她並未因此退縮。Sloane的前東家則站在反對方，隨著兩方競爭白熱化，前東家準備挖出各種個人隱私、一舉斷送Sloane的職業生涯。





通常提到遊說團體的電影，是毫無疑慮地把他們當反派。但《攻敵必救》較沒那麼簡化，片中凡是在整個政治圈打滾多年沒離開的角色，不管為善為惡或純為私利，幾乎都多多少少有瑕疵（某位在關鍵時刻竟未出賣對方的人士，想當然爾是純然的圈外人），大家都在灰色地帶，如果有人要當白色騎士，大概混不了多久，或是混不成功。本片劇本厲害之處，在於它不斷挑戰觀眾對主角說客Sloane的看法，隨時都是複雜的道德題，另一方面也清楚呈現代議制度造成的問題：要成功主張任何一個立場，在其中運作的人們都得當個惡魔，立意再良善也一樣，民意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大老私下的動機與利益安排，其他的則都可操弄。這是一場以自利為目標的比賽、一場不斷交易的遊戲。看著遊說過程，會感覺對菁英說客而言，議題本身從來不是重點，總之就是有正反兩方，一旦跟著出錢者站定立場，他們使出渾身解數贏對手就是了，贏了就得分，法律也不過是障礙賽裡的障礙，跳過它就好。抱著正義之心盡力爭取不代表你能贏，是你洞燭機先、甚至夠會用賤招才能贏。







在超級英雄電影裡，英雄總是認為要靠做對的事來擊敗壞人，這中間如果傷害到任何無辜，都是他們不樂見、不小心、盡力避免的。但在現實生活中，要打擊壞人通常要靠另一個壞人、一個沒有「做對的事」包袱的壞人。或許Sloane在大方向也是想做對的事（槍枝管制），但她的手法跟敵手一樣醜陋邪惡。這才是我們在現實中面對的問題：純粹的好人贏面不大。可以說《攻敵必救》既熱血誠懇、但又保留著悲觀。





Sloane則是個跟她對手們一樣的生物，她不是英雄，不是好人，連她到底是為了「做對的事」還是純粹覺得「想要打贏一場很難贏的仗」而支持槍枝管制，都不太看得出來。她專注工作，專注到連自己的性生活都外包給伴遊公司。她心狠手辣，連身邊少數善良的靈魂都要出賣。她不擇手段，連雇用她的、跟她站同一邊的老闆都覺得這人求勝求得太過火。對手有盤算，她算得更多，總是早一步想到對方的動靜。很高興能在電影裡看見一位非常務實、冷血的女性主角，而且編劇沒有刻意安排什麼悲情背景故事來試圖解釋她的行為。女人有百百種，本來就有天生如Sloane這般的女性（想想呂后的人彘事件！），如果每部電影裡的女性角色都比較有愛、有同情心、會心軟，看多了也挺煩的。見到電影中能出現幾乎如女版福爾摩斯一般就事論事、不理人情世故的女性主角，還是很爽快的。





潔西卡雀絲坦從頭到尾氣場驚人，搭配火紅的頭髮與唇膏、剪裁合身的套裝，各種鮮明形象與情緒都令觀眾目不轉睛，不過最打動我的，是在法院上，某位證人竟沒有出賣她，那時Sloane一閃而過的脆弱眼神──她可能比較知道怎麼面對被出賣（畢竟她也都是這樣對別人），遇上這種善意對待反倒令她不知所措，那一刻她的武裝卸下了幾秒鐘，雖然馬上又得擺回不可一世的臭臉，但就在那一眼，我看見有血有肉的人。





如果喜歡知名編劇亞倫索金式的連珠炮對白政治電影，那麼由新人編劇Jonathan Perera寫的《攻敵必救》應該也能讓人滿意。雖然本片對白沒有索金作品來得精煉，也較缺幽默感，但如精彩棋局般的兩方攻防、以及主角Miss Sloane的強悍幹練，都讓我看得相當滿足，我尤其喜歡藉由Sloane一角強調的，為何人們總假設要經歷過類似事件才會想積極支持某些議題？人也可以單純因為思考而支持呀，就像男性不需要有老婆女兒也能夠知道性騷擾與強暴是不對的。不過，《攻敵必救》劇本比較令我出戲的部分，一是Sloane最後的作為動機不太能說服我，二是有些對話中的說明太多餘突兀，Sloane身邊的人不可能需要那些解釋，畢竟大家都是專業人士，但話又說回來，為了讓我這種外行觀眾聽得懂，又不想如《大賣空》(The Big Short)那樣一邊打破第四面牆解說一邊搞笑，《攻敵必救》的囉唆對白恐怕是必要之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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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典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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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lizabeth Sloane: Career suicide's not so bad when you consider the alternative is suicide by care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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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lizabeth Sloane: Lobbying is about foresight. About anticipating your opponent's moves and devising counter measures. The winner plots one step ahead of the opposition. And plays her trump card just after they play theirs. It's about making sure you surprise them. And they don't surprise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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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dolfo Schmidt: Dildos are illegal in Texas, but Joe Public can walk into a sports store and walk out with a shotgun.

Elizabeth Sloane: That would explain the low rate of dildo-related murders in Tex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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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ynthia: That is so cynical

Elizabeth Sloane: Cynical is a word used by Pollyannas to denote an absence of the naiveté they so keenly exhib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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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lizabeth Sloane: Ramirez, how many TEC-9s do you own again?

Ramirez: Enough to defend my property. Plus two more to piss off the lefti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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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lizabeth Sloane: Forde, human interaction is an exchange, my money for your...

Forde: Dick.

Elizabeth Sloane: I was gonna say skill-set. But that's only exchange I'm willing to make.

Forde: You sound like a bank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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