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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a Hansen-Løve執導的《柏格曼的島》,以瑞典電影大師英格瑪柏格曼從60年代就開始居住至終老的法羅島為片名,雖鋪陳許多與柏格曼相關的彩蛋,但對大師作品不熟悉的朋友也無須擔心,導演訴說的故事核心,不須具備任何電影史或電影大師的相關知識就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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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ny(提姆羅斯)與Chris(維琪克雷普)夫妻兩人都是電影創作者,他們暫時離開女兒來到法羅島,希望尋找靈感。雖然沒有明講,但他們似乎站在婚姻的十字路口,兩人都有些許徬徨。
 
《柏格曼的島》呈現夫妻同為創作者的難處:兩人既需要維持感情,又要有一定的空間來獨自探索、沉溺在自己的世界裡才行,其中的平衡不好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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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到法羅島之後,接待者帶他們去住處,並提到這臥室就是柏格曼拍攝《婚姻場景》的地點,那部片造成許多夫妻離婚,Chris後來半開玩笑地跟Tony說他們該分開睡以免步上《婚姻場景》的後塵,其實在這「官方說法」背後,更重要的理由,恐怕是創作本來就是需要個人空間的,就算身邊有親密的人,也需要保持一定的疏離,這一點自然是不利於婚姻經營。
 
Tony與Chris還有其他分歧,例如Tony是大導演柏格曼的大粉絲,Chris則更著重找到自己的聲音;Tony似乎不很重視妻子的創作,在工作上沒把妻子當成能夠平起平坐的人,Chris希望Tony幫忙突破瓶頸時,Tony總是心不在焉。
 
漸漸地,《柏格曼的島》聚焦於女性創作者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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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很容易被社會影響,在過去社會裡面女性的地位較低,因此很容易就成為人類故事裡的配角,即使到今日,在幾個較為先進的國家裡,男女不平等的情況也並未完全消失。當年大導演柏格曼可以與六位女性生出九個孩子,但不用煩心養育瑣事,能夠專心創作,Chris雖然敬佩柏格曼的才華,但並未忽視這位大師身為男性所獲得的紅利,因此Chris沒法像她丈夫那樣完全地崇拜柏格曼,她必須去尋找屬於自己的靈感與聲音。
 
然而柏格曼的輝煌成就與巨大身影,讓Chris備感壓力,她平日就已經懷疑自己不如丈夫(或至少認為外人眼裡是這樣看的),現在來到法羅島,彷彿身邊又多一位電影大師、一個放著九個孩子不顧的男人,來給她壓力。
 
不過,從Tony的角度來看,Chris的種種心理壓力像是Tony的原罪,目前Tony確實是比較受推崇的導演,而他確實是男性,那位不顧孩子的大導演柏格曼也是男性,所以當妻子談論柏格曼如何放著孩子不管時,說出:「我也想跟六個不同男人有九個孩子啊」,Tony只能無奈地說「好喔」,他明白自己做出任何辯解或吃醋的反應都於事無補。
 
Chris創作出一個劇本,希望丈夫給予意見,這劇本在《柏格曼的島》的呈現方式,是由Amy(Mia Wasikowska)與Joseph(Anders Danielsen Lie)來演出那個故事:Amy去法羅島參加朋友婚禮,因此與前男友Joseph重逢,兩人似乎愛火依舊,但Joseph已有女友。兩人雖已分手卻如在熱戀/暗戀中的情緒,尤其Amy極度在意是否能讓Joseph看見自己穿上某件白洋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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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戲中戲裡面,觀眾可以看到Chris的現實影響了她所寫的故事(而《柏格曼的島》導演Hansen-Løve的現實也影響了Chris的故事),Chris能在劇本中透露許多平日無法坦承的秘密與真相,能藉由劇本裡女主角之口說出許多感受,而劇本裡的男主角,或許就代表Chris在自己婚姻中缺乏的那一塊。在電影後段,戲劇與人生的界線開始模糊,Chris與Amy像是同一枚銅板的兩面,藉由藝術與真實之間的互相映照,Chris尋找她的精神出口。
 
在現實生活中,導演Hansen-Løve曾與法國導演奧利維耶阿薩亞斯交往十多年,兩人的年齡差距與《柏格曼的島》男女主角的狀況相似,也都是電影創作者,幾乎可以很確定本片靈感與導演自己的經歷相當有關係,很可能是她回看舊關係所做的一些思考。感覺得出導演確實欣賞柏格曼的作品,但能站在客觀角度來看待這位大師,除了藉由Chris與Tony對柏格曼的態度對照來反映Chris的冷靜與疏離以外,從片中某些細節也令人感覺到,雖然島上居民對慕名而來的影迷們算客氣、但難免覺得影迷們有點煩,這可算是從另一角度來觀看那些極度崇拜大師的人常有的盲點。
 
雖然電影藝術已經有百年歷史,但對於許多女性而言,這恐怕還是頗新穎、沒有多少前輩楷模可以指點的一條路,不管是說故事採用的視角、還是創作者自己生活的平衡,大家都還要繼續摸索,走出不一樣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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