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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黑冠軍路》是真人真事改編的,我建議各位,如果你不知道事件結局,看電影前千萬別去查,對整起事件知道越少越好。

在80年代,富可敵國的繼承人John E. du Pont﹝史提夫卡爾﹞找了金牌摔角手Mark Schultz﹝查寧塔圖﹞,來到du Pont建立的摔角訓練場,訓練一支陣容堅強的摔角隊伍,想要讓美國贏得1988年奧運摔角獎牌。Mark的哥哥Dave﹝馬克魯法洛﹞也是奧運金牌摔角手,Mark長期處於哥哥陰影之下,希望能趁此良機走出自己的路,然而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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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想被人認同,希望被當作成功的人,但渴望太過火的時候,也可能很致命。

導演不靠台詞,靜靜呈現為何Mark如此容易上John的鉤。一開始,我們知道Mark跟哥哥一樣是奧運金牌得主,但大眾對哥哥比較熟悉。而且Mark的金牌後生涯頗為落魄,住的地方不怎麼樣,吃泡麵速食度日,有時去學校做個演講賺點小錢,對一個曾在某領域當過世界最強的人而言,這恐怕不是他想像的生活。John提供的東西:住豪宅、給高薪、有獨當一面的機會等等,聽起來非常適合Mark,但問題在於John的心理,彷彿是無底深淵,難以預料,Schultz兄弟檔就這樣一步步走向暗黑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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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hn du Pont的人格顯露方式很有層次,一開始他只是有點怪怪的,觀眾或許會想,太富裕的人與世隔絕久了難免如此,但隨著時間過去,他除了神秘以外,更多了其他令人發毛的特質,例如口口聲聲談著愛國心以及對摔角的熱愛,口氣卻總是冷冰冰,而他對人的態度與對物品沒什麼不同,與母親的關係則大有問題。John完全不知道怎麼處理自己的情緒與感覺,他孤單太久了,在權貴生涯的夢幻世界中生活,由於太被受保護,當他想跟別人產生連結的時候,就完全不知如何做,家庭與母親完全剝奪了他學習的機會。他把其他人當物品,當財產,認為一切都應該繞著自己為中心旋轉,只有媽媽例外。看在別人眼裡,他既惹人厭,又悲哀,但他腦中有個想像的、美好的自己,而達到目的的方式,是用錢與權來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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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某些角度看,Mark與John有點像。Mark不太有辦法表達情感,即使與哥哥感情很好,嘴上還是不太說什麼,也不若哥哥有妻小、處處為家人考慮。而且,Mark與John一樣,都很孤單,都活在唯一親近、摯愛的人的陰影下,都因此想證明自己也是個咖,他們都有可被稱為勝利者的事蹟與條件,但都感覺自己是個魯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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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k與John之間,有某種隱隱暗示的同志情在流動,不過這並非本片重點,它淡化處理這種感覺,而是強調這兩人關係的角力。有一幕,John在深夜叫醒Mark,要陪他練摔角,有那麼一小段時間,John把Mark壓在身下時,Mark的眼神透出嫌惡與不屑,或許他終於開始領悟,John這個人不是什麼偉大的美國精神化身,也不是要將Mark扶植成將才的貴人,Mark只不過是個工具兼玩物,用來撫平John的心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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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來看看Mark與Dave這對兄弟。電影前面有段兄弟倆的摔角暖身戲,時間不短,沒有什麼對白,但頗有深意。一開始看得出兩人感情很好、很熟悉,但越練下去,兩人又有某種侵略性讓人感覺他們對彼此的看法恐怕不如表面簡單。不過,Dave提供給Mark的是John永遠無法提供的東西:愛與關懷,這不是錢可以買到的。當John說他後來發現年少時唯一朋友竟然是媽媽花錢買來的,Mark回答他小時也只有一個朋友,那就是他哥哥Dave,這點或許說明了後面劇情的爆雷發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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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這部電影的感覺,很像被丟到一個病態、令人很不舒服的環境,有很重的窒息感,風格冷冽詭異,畫面充滿藍灰色調,我很喜歡導演營造出的氣氛,悲傷、無望,冷得教人害怕,搭配史提夫卡爾的演出更是令人毛骨悚然。可惜的是,本片部分段落有點無聊,片長這麼長看來沒必要﹝據導演所言,本片的初剪將近四小時長,最後版本剪成兩小時十分鐘左右﹞,更糟的是雖有這樣的片長,我總覺得少了一些能更讓觀眾了解角色與後續事件的細節,讓人無法更投入這古怪詭異的事件中,不曉得是不是因為毛片太多太長了,所以在剪接壓縮的過程中,某些有用的安排沒法被剪進來。

不過,《暗黑冠軍路》的三位主要演員表現非常精彩。史提夫卡爾幾乎讓人認不出來,除了假鼻子以外,卡爾的肢體語言與聲音,都完全變了一個人,他演的John du Pont其實本質非常可笑,自大愚蠢又看不到自己,只是他同時也很悲哀,因此讓人笑不出來,卡爾走在恐怖與可笑之間的微妙平衡上,是令人印象很深刻的演出。馬克魯法洛飾演的Dave如同冬日陽光,溫暖、易親近,他或許了解John這種人是什麼樣子,卻因為弟弟的關係而躲不掉。查寧塔圖也很精彩,完全把明星特質洗掉,他的角色Mark不太聰明但有強烈野心,摔角場上自信而有力但出了摔角場就格格不入,不善表達自己但看得出他的寂寞與某種憤慨不平,外表強壯但漸漸被自卑、自厭所吞噬,查寧塔圖近來的表現越來越棒,真的是一位不斷進步的好演員。另外,女配角凡妮莎蕾格烈芙戲份雖少但帶來很大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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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黑冠軍路》是導演Bennett Miller的第三部劇情長片,前兩部是《柯波帝:冷血告白》與《魔球》。欣賞本片需要一點耐心,如果可以接受這點的話,那麼它描述三位主要角色之間情感流動與權力角力的方式、冷冽氛圍與低調配樂、以及主要演員的精彩演出,還是頗值得一看。

註:如果對於電影細節與真實情況的比較有興趣,可以參考這篇:
How Accurate Is Foxcatcher?

真人比一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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